Sunday, July 07, 2013

遺愛.十年

(是日病房裡發生的小事一椿,比之朕考試順利此等瑣事,遠為重要,遠為值得紀錄。故有此文。)


這幾天,F2 病房裡住進了一個命途多舛的老人。早些年,他自己患了兩次癌症,都咬著牙撐過來,竟都痊癒了。然後廿來歲的兒子卻突然罹患惡疾,藥石無靈,捱不了幾年就走了。白頭人送黑頭人,自是痛不欲生。自此,終日疑神疑鬼,四肢百骸無一舒泰。不是胸口悶,就是頭腦痛。該做的檢驗都做了,就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。連他自己都認為,自己的身體其實是沒有大礙的。只是心結,太難解。

對於這一類病人,聽他好好的說一席話,往往比任何藥物或者治療來得有效。今早沒有手術要做,作為主診醫生,我終於有時間坐下來,聽聽他的前塵往事。



那是十年前的一個早上。當年他那命苦的兒子,還在與病魔搏鬥。因為病情轉差,那天他被送進了屯門醫院的深切治療部。因為沙士開始肆虐,當時病房的探訪限制非常嚴格。憂心忡忡的老人惟有在病房門外,苦苦守候。他倚在走廊窗邊,回想孩子從呱呱墮地,到現在一表人材。現在醫生卻要他這做父親的「做好心理準備」。他看著窗外無色的風景,腦海煞時一片空白。

這時,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路過,看見了他。
「伯伯,你沒事吧?」女醫生大概是憑著經驗,看出他的神情有點不妥。
「哦,沒事。」老人說。淚水卻早已把他出賣。
就這樣,在這後來被稱為地獄的屯門醫院的走廊裡,一老一少,一冷一熱,兩顆心交會了。

女醫生用心聆聽老人的故事,也用自己的故事開解他。原來,她是一位內科醫生,一年前,丈夫不幸因血癌過世了。醫生以過來人的身份,用自己一路走來的辛酸和得著,安慰著徬惶無助的老人。那天,她告訴他,不用怕。他聽著聽著,事情突然好像就真的沒那麼可怕了。

「我真的好感激這位純粹路過的醫生。」老人頓首說道:「她是個好醫生,是個好人。到現在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呢。她叫謝婉雯。」



聽到這裡,我胸口一熱,望著老人,震憾得半晌說不出話來。沒有機會與她在屯門醫院共事,我是生不逢時。從沒想過,她的遺愛人間,竟可延綿至此,惠及於我。

「那年我兒子死的時候,我都沒哭。」他似乎沒有發現我的錯諤,繼續自說自話:「看電視知道謝醫生走了,我可哭慘了。哈哈。」

「唉。這麼好的女孩子,怎麼主(老人是位基督徒)就要她死了呢。」他見我還是反應不來,便接著說下去:「怎麼不是收我返天家呢,反正我孩子都死了。哈哈。」他老淚縱橫的又打了個哈哈,彷彿謝婉雯離開以後,天底下就沒有人明白他了。

霎時間,我想起了黃家駒,便對老人說:「我不是教徒,不過有時我隱約覺得,這些偉大而早逝的人,其實不是人,他們是天使。他們或許自己都不知道,不過其實他們是肩負了某種使命來到這個世界的。或許是為了傳達某種福音,或許是為了拯夠某個靈魂,或許是為了寫幾首啟迪人心的好歌,或許是為了激勵某個垂死的城市。使命完成了,他們就回去原來的地方。我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地方。不過,有黃家駒和謝婉雯的地方,應該是個美麗的地方吧。伯伯,或許你生了個天使兒子,自己還不知道呢。」

「醫生,你人真好。」老人終於真的笑了。

不,我不夠好。我們都還不夠好。
我們得再加把勁。終有一天,要讓這位純粹路過的謝醫生,在天堂也為我們驕傲地微笑。

We are her legacy. We are Tuen Mun medical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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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文集:
http://hktext.blogspot.jp/2013/07/love-doctors-enthusiastically-left.html

HASLink:
http://www3.ha.org.hk/ehaslink/issue69/articles.asp?type=staff&id=1

Yahoo news/經濟日報: http://hk.news.yahoo.com/%E8%AC%9D%E5%A9%89%E9%9B%AF%E9%81%BA%E6%84%9B10%E8%BC%89-%E5%A5%B9%E6%98%AF%E5%A4%A9%E4%BD%BF-224542124.html

Thursday, May 16, 2013

棟國BB,下次唔好飲咁多啦!

黎棟國說了一句:Some of these cases also involved the victims being raped after drinking quite a lot of alcohol. So I would appeal that young ladies should not drink too much.(意譯為:部分是由於受害人喝下較多酒精後被強姦,故我會呼籲年輕女性別喝太多。)惹來滿城風雨,卻是近年香港人反智文化的又一有力例證。



嗱,大家冷靜少少,咪 like/share 住先。嚮各位又急唔切飛身撲上去佔領個道德高地之前,諗真吓,黎棟國呢句說話真係有問題?

警訊你有看過嗎?小心財物,提防扒手 --- 有聽過吧?政府多年來呼籲市民保護自己,保護財產,免受歹徒光顧。怎不見那些婦女團體出來指責警訊是“責怪受害人”, 是“鼓勵扒手乘人之危”呢?

梁振英班子一貫開口及著脷,災難式的公關處理手法,暫且撇開不談。以事論事,黎棟國這次所說的,在我看來,不過是君子不立危牆下的硬道理。猜想如果我黃家有女初長成,看見強姦案急升六成,而好一部份受害人事前曾大量飲酒,我都會勸戒女兒少飲為妙。這是善意勸告,何來“victum blaming”之有?

可是大概是有人蔣麗芸上身,患了被害妄想症,硬要把黎棟國的話聽成:抵死丫,佢地飲到 pair pair 夫,抵佢地畀人姦啦!睇你班女人仲夠唔夠膽飲!

真箇可惡也。婦團一眾義士們越想越火大,義憤填膺,於是另一舂道德塔利班式的網絡欺凌又開始了。只不過這次恐怖襲擊的受害者不是浸大學生,換了個官,各大傳媒都來參一腳,罵起來更爽了。



其實局長的說話沒錯,邏輯也沒錯,只錯在政治智商太低。完美示範了“出黎玩,一個唔小心就會畀人強姦”的道理。

Tuesday, May 14, 2013

螞蟥說

[溫書溫到 high 左,你地唔好理我]

喜療妥有聽過吧?喜療妥是 Hirudoid 的譯音大家都知道。Hirudoid 是由 Hirudin 製成的藥品。Hirudoid 雖然被稱為 Heparinoid (類肝素),可是跟大家常用的 Heparin (肝素) 不同,Hirudin 並非由動物肝臟提取,而是從水蛭的唾液製成的,所以中文就譯成水蛭素了。Hirudin/Hirudoid 其實是直接取名自 Hirudo medicinalis (歐洲醫蛭),歐洲最常見的一種水蛭之一。水蛭醫病在中國和古希臘都由來已久,Hirudo medicinalis 中的 "medicinalis" 因而其名。除了製成喜療妥外,水蛭素還可以製成 Direct thrombin inhibitor 如 Lepirudin,可用以治療 Heparin induced thrombocytopenia (HIT)。

(換句說話講,李卓人如果當初有用喜療妥,就可以鍊贏 HIT 了。)

Monday, April 01, 2013

那個還有張國榮的年代



眉目如畫的張國榮,叼著香烟,對著狂放不羈的黃霑喊 darling。拿著白蘭地的霑叔聽了開懷大笑,笑得好快樂呢。然後你就會明白,為甚麼香港人都懷念八十年代。那個黃金璀璨的八十年代。

因為我們都是失落的一代。吃著八九十年代,殖民地時代的奶水成長的我們,是看著這些傾國傾城的人物長大的。那個美麗的地方有個美麗的名字,香港。那裡還有梅艷芳,還有陳百強,還有羅文,還有黃家駒,還有張國榮。他們用最華麗耀眼的方式告訴我們,敢夢想的人是可愛的,勇於努力實踐夢想的人終於是能夠成功的。那是一個還有夢的香港,那個香港還有 star。

可惜後來,等我們這一代人都學曉這些,慢慢長大了,那個有夢的時代早就悄然遠去。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,彷彿它從來沒有來過。彷彿,那個叫香港的美麗城市,壓根兒是個夢,從沒有存在過。



_____樓梯街的光影痕跡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