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星期五,筆者在港大中山廣場,給大家說了一個小故事。
故事內容主要關於數星期以前,筆者進行的一個心導管手術。特別在於,早在手術進行前,我的這位病人其實已經死了。準確點說,那是一位腦幹死亡的病人。作為心臟科醫生,我的任務,就是遵循病人生前的意願,為他盡快進行心導管手術,確認其心臟健康。一經確認,再交由負責移植隊伍搜尋合適對象。幸運的話,這位已經去世的病人,就可以挽救另一名瀕危病人的性命,遺愛人間。
筆者向聽眾細細分享,這一段有點像鬼故事的經歷。冷冰冰的手術室內就只有我和這具「屍體」,還有一位協助手術的護士。但可能是由於我們只一心想着要盡快完成手術,以提高珍貴器官可用的機會,也可能是因為這具屍體,有着願意捐出身上所有器官的偉大靈魂,手術過程一點也不可怕。
反觀今日香港,許多達官貴人卻與這位病人恰恰相反。他們空有健康的大腦,自命聰明絕頂、人中之龍,甚至坐擁大學教職。衣冠楚楚的胸膛中卻是一副壞心腸,腐爛發臭,中人欲嘔。由此推想馮敬恩出席的多次港大校委會議,比之那天晚上的手術室,必然讓馮同學更為之心寒。
筆者分享這個故事,不但是為了更加形象化那十數名校委金玉其外的腐敗,更是希望能夠拋磚引玉,引發會眾思考: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?究竟是出席了多次令人心寒的會議,然後深感港大已面臨危急存亡之秋,繼而以「泄密」呼喊求救的馮同學?還是泯滅良心的12校委,以及為其撐腰的幕後政治勢力?
自從港大校委否決陳文敏任命以來,在社會上掀起軒然大波。馮同學透露的會議討論過程極其荒謬無稽,因此輿論最初的方向,大都傾向集中諷刺否決任命的種種可笑理由。其後,卻由於未有即時見效的抗爭手段出爐,討論開始漸漸失焦,甚至出現「集會喊口號無用」,或者直接怪責學生「為何還不罷課」等的論調。
與其指點炮轟 不如反思自省
眼見香港的院校自主及學術自由岌岌可危,筆者和很多港人同樣都心焦如焚。但事實上我們必須承認,只有現屆同學們,才擁有談論罷課與否的資格。要知道,長期罷課雖然是「大殺傷力武器」,但相對地,同學們亦要負出高昂的代價。我們既不是現屆港大學生,已不用再爭取學分,也不必擔心校方秋後算帳,如果隔岸觀火要求同學們罷課,這未免有點慷他人之慨了。
與其指指點點,耗費精力炮轟同學,倒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反思自省,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?
身為港大校友,能不能發動身邊的校友更加關注事件,積極參與甚至策劃未來的抗爭行動,阻止李國章繼任校委主席?
身為其他院校的師生,既知覆巢之下,豈有完卵,能不能聯合行動向政府施加壓力,修改大學條例?
身為普通市民,能不能夠幫忙讓事件得到更多社會關注,讓更多自以為事不關己的港人認識到,作為學術自由的橋頭堡,港大一旦頹然倒下,直接受害的將會是所有香港人,讓港大師生不必孤身上路?
倘若有日港大同學毅然決定罷課,我們固然應當全力支持。但如果同學們審時度勢,決定以其他方式爭取公義,我們也須當體諒,給予他們思考和喘息的空間。畢竟,香港是我們大家的香港,要一眾莘莘學子獨自面對一眾魑魅魍魎,為着捍衛香港的核心價值而替我們付帳,我們於心何忍?
原文刊於明報觀點版:
http://news.mingpao.com/pns/dailynews/web_tc/article/20151014/s00012/1444758697789
評台轉載:
http://www.pentoy.hk/%E6%99%82%E4%BA%8B/w650/2015/10/14/%E5%8B%BF%E8%AE%93%E5%AD%B8%E7%94%9F%E4%BB%98%E5%B8%B3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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